沸沸扬扬的浙大博导内丹修炼课题被叫停。不论研究的出发点如何，对这样一项有诸多不确定风险的人类实验，被伦理审查机构叫停实属必然。

文/评论员 柯观 编辑/吉菁菁

新媒体编辑/陈炫之 供图/视觉中国

近日，有媒体报道，浙江大学博导孔令宏招募“内丹修炼者”参与科学研究的课题因未通过伦理审查，已被悄然叫停。

今年2月3日，浙大道教中心在一个名为“道教和道术”的公号上发布了一篇《招募内丹修炼者参与科学研究》的启事，招募具有丰富经验且有较高修为的“内丹修炼者”参与冥想实验，借助最先进的核磁共振技术，目的是测试神秘的“内丹修炼”对大脑神经网络结构的影响。

从现代科学的角度而言，“内丹修炼者”的说法充满了愚昧和无知，事实上，从来就没有人能够通过这种修炼得道成仙，还有人因此丢了性命。

这个课题的核心问题是，主要研究者科学立场存在问题，选择受试人员也不具备科学性，自然不能期待其能够有合格的研究成果，倒是可能会给社会上的一些伪科学理论及活动分子借机招摇撞骗提供重要的支撑。如果浙大不加以管控，任其推进，除了浪费科研经费，还会留下支持“伪科学”的把柄。好在该实验项目因涉及人体实验，目前已被伦理审查机构叫停。

伦理审查机构叫停浙大“内丹修炼”课题，正是我国对于涉及人的生物医学研究审查愈发严格、规范的一个体现。原国家卫生计生委主任会议讨论通过、于2016年12月起执行的《涉及人的生物医学研究伦理审查办法》规定，涉及人类生理、心理等实验研究都必须接受伦理审查。

内丹修炼是否有害尚不清楚，但只要存在伦理风险，该课题即不适合进行。事实上，该项课题的结庐炼丹伴有汞、铅等影响人体健康的重金属摄入，重金属摄入过量即对人体有害，这是确定无疑的。伦理审查遵循“控制风险原则”，即“首先将受试者人身安全、健康权益放在优先地位，其次才是科学和社会利益，研究风险与受益比例应当合理，力求使受试者尽可能避免伤害”，在这一原则基础上，叫停该项目实属必然。

而4月6日接受媒体采访时，孔令宏称，前期报名的50多人中筛选出7名修为较高的修炼者已进入“内丹修炼”的第四阶段。这种说法源自道家内丹修炼共筑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得道五阶段的“标准”。

作为一名经受过现代科学教育和洗礼的大学教授，居然只按如此标准来选择参与实验人员，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根据浙江大学官网介绍，孔令宏1998年6月毕业于中山大学哲学系中国哲学专业，获博士学位，1999年9月起在复旦大学哲学博士后流动站作博士后研究，2001年8月起为浙江大学哲学系教授，2007年为博士生导师，现任浙江大学道教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浙江大学人文学院东西方文化与管理研究中心执行主任。

先前公开的信息显示，孔令宏的这个实验由浙大华家池校区浙江大学求是高等研究院冥想神经机制实验来完成，该研究院是浙江大学的一个直属科研机构，成立于2006年10月，由香港科技大学原校长朱经武、美国加州大学罗氏达蒙讲座教授简悦威、美国Intel公司前高级副总裁和周尚林轮值担任求是高等研究院主席，主要研究方向是系统设计和人机界面设计，近些年因为在人机界面等一些领域的重要研究进展而名声鹊起。

“结合最先进的核磁共振技术研究内丹修炼者在冥想状态下脑神经结构发生的变化，探求人体奥秘，为仿照人体脑神经网络构造下一代电子计算机做基础理论研究”，这样的说法固然“高大上”，但本质实际只不过是为孔令宏的玄学研究披上了一层现代科学的外衣。

玄学作为道家的一种理论，属于孔令宏研究的重要领域。但是玄学目前更多的是属于中国传统文化和哲学史的范畴，尽管其思想体系中有很多合理的成分，对现代社会也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但是它的整个理论体系从现代科学的观点来说也充满了大量的糟粕，而解析这些东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正是孔令宏等研究哲学学者们的“重要作业”。令人失望的是，孔令宏不知是哲学道行修炼不到家，还是想哗众取宠，搞出的却是“内丹修炼”这么一个课题。

其实，就浙大的“内丹修炼”课题而言，如出于科学研究的目的，那么就要遵守现代科学研究的规则，用现代科学的方式来检验，不然只会以高校的名头，误导更多的民众。

2016年浙江就有29岁小伙沉迷修仙，自己炼丹服用导致中毒的事件，而据媒体报道，本次课题也已造成了我们并不期待的社会影响：孔令宏接受采访时表示，项目在4月4日受到社会广泛关注后，又有200多人联系报名。

这一次，基于风险管理理念的伦理审查，浙大“悄然”叫停了极具争议性的“内丹修炼”课题，我们当然要为此叫好。但此类课题到底是怎么通过申报的？为何没有从源头就被遏制？对于不涉及伦理审查的其他“内丹修炼”类课题，是否又有相应机制能“喊停”？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再去思考。